塔吉克:希望跟空氣一樣稀薄的村子
絕望是什麼?如果照辭典上的定義解釋為『毫無希望』,那麼,在這個海拔四千公尺一無所有的荒涼村子,在這間簡陋破舊卻是整個屋子裡最好的房間中,我眼前這位雙眼直視前方已好幾個小時的少年,那兩顆無神的眼珠,一定爬滿了絕望的寄生菌絲。
絕望是什麼?如果照辭典上的定義解釋為『毫無希望』,那麼,在這個海拔四千公尺一無所有的荒涼村子,在這間簡陋破舊卻是整個屋子裡最好的房間中,我眼前這位雙眼直視前方已好幾個小時的少年,那兩顆無神的眼珠,一定爬滿了絕望的寄生菌絲。
透過史媽的告知,我們得知史的姨婆家就在回Trier的半路上,於是史戰戰兢兢地打電話過去問說是否能借宿,雖然他們很久沒聯絡,史姨婆還是很爽快的答應了。 史姨婆今年92歲,自己住在一個大房子,身體很硬朗,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已近百,看人的眼神很凌厲。
四月二十二是史的生日,人在四川荒郊野外的我們,很難有什麼張揚的慶生活動。不要說吃大餐了,其實這天也是像平常的每一天一樣,從早到晚騎了一天的車,但如此平淡的為生日作結,似乎很浪費當壽星的耍大爺特權。
『請問,我們方便在你們這邊扎營嗎?』我們在一排工程工人宿舍前探頭探腦,兩隻狗開始對著我們狂吠。幾個工人輪番上下打量我們,尤其對史特別好奇,好像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西方白人的樣子。 騎了一整天的車後,最心煩的就是找不到一個適合的營地,碰巧看見修路的工程單位在這駐紮,我們便想說來試試運氣。幾個工人似乎都做不了主,我們有點無所適從的乾站在宿舍外頭傻笑。
我們爬了好一段爬坡上到石河公園,這是一堆冰河時期遺留下來的石堆,在那過後路分成兩條,一條往亞丁機場,一條則是久違的下坡。我們滑下那條久違的下坡,這一滑就滑進了亂石左右夾道的一望無際,說是石石相連到天邊一點也不誇張,觸目所及除了大小雜亂無章,形狀毫無邏輯的石頭之外,就是天空和更遠的雪山做背景了。
雖然順利拿到延簽了,但以中國的地大物博還是能輕易吃掉簽證時間,除非我們一天能騎個兩百多公里,不然很難在史下次簽證到期前嘗試在大城市辦二次延簽(還不確定行不行得通)。如果我能一天騎兩百多公里連續一個月上山下海的,我想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而是去當女子鐵人三項選手為國爭光了,於是攔便車成了我們的另一個選項。
不知不覺地,我們就在中國待了將近一個月,對只有一個月的簽證的史來說,此刻最急迫的就是去申請延簽。 首先我們得先入住任一家旅社,在房價普遍偏高(多人房床位至少人民幣三十元以上)的香格里拉,我們很幸運的找到一家六人房只要人民幣二十五元的青旅:達林吉卡,還因為我們住超過五晚而給我們一晚人民幣二十元的優惠價。 只有真的在某間旅社入住才能去公安局申請入住證明,然後才能用這證明去辦延簽,像是在跑大地遊戲闖關的感覺。
噗通!噗通! 我蹲在江邊的簡陋茅房,一丸又一丸的便便在我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前就前仆後繼的落入江中,隨著滔滔江水往東流。不知怎麼的,每聽到一聲噗通總能激起我內心的雀躍,難道這是一種孩子終於長大成人的欣慰嗎?我一邊聽著流水聲一邊目送每個曾經存在體內的部分自我離去,只是幾塊木板搭成的茅房讓我身在茅坑中卻不聞其臭,隱約間好像被某種人生哲學醍醐灌頂似的。
我們怯生生的走進一間民房,正在忙著清理庭院雜物的眾人眼光紛紛落在我們身上,當我們問說今晚是否可以在此露營時,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拋來拋去,好像尷尬的不只我們,他們也像是初次遇到這種場面的無所適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