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剛剛經過那個酒吧,看到裡面坐得舒舒服服喝酒的人,我突然覺得自己好窮好可憐,而且還無家可歸……」史側著身子瑟縮著,我們一起站在柱子後躲風。
晚上七點半,我們正等著清真寺的人禱告完好紮營,這裡風大得擾人,在狂風猛吹之下,再正面的能量也會被吹落谷底灰暗,就像我身邊那個頭上烏雲越聚越多的人一樣。
「不然,我們別紮營了,去住旅館怎麼樣?」我伸手揮散他頭上的烏雲。
「不、要。」他頭上烏雲散去了,眼神滿是倔強。
到頭來,我們還是同道中人,我對他投以讚賞的眼神。此刻,他頭上有道光芒閃耀。
我們都明白,如果總是輕易縱容自己的慾望,那麼這趟旅行的終點便會提早來臨。用錢買物質享受很容易,但也很無聊。
「妳真的很異於常人耶,不是每個旅人都能吃這種苦的……」我們坐在鋪了墊子的女廁裡,正在洗鍋子的史忽地天外飛來一筆的稱讚,我停下切黃瓜的動作,開始思考。
吃苦嗎?我倒覺得很像在扮家家酒的好玩,有誰能像我們這麼自在的把女廁當成客廳兼廚房呀,這種體驗可遇不可求。
不管身在怎樣的處境,如果可以樂在其中,其實都是一種享受吧?儘管,在大風吹大雨淋的冬夜裡紮營,還為了避風雨躲在女廁裡煮晚餐吃飯,聽起來好像很慘,但……
「我還有你陪我一起經歷呀…」我丟給他一個無敵開朗的笑容,他還以一陣傻笑。
正所謂兩個人的瘋狂不是瘋狂,兩個人的愚蠢也不是愚蠢,我們漸漸的走向非主流的生活,有一天,可能真的會變成外星人或神經病。
但是,如果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,你便能忍受任一種生活。而我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。
只是那天半夜,滲進帳蓬的雨害帳篷內部淹水,讓我們的睡墊像飄在海上的兩條小船。
半睡半醒間,看見史一邊碎念一邊拼命拿毛巾擦拭,我突然覺得去住旅館好像也不是這麼壞的提議,然後轉頭繼續睡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