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/17 (一)無盡的爬坡
從Marigat到 Kabarnet,為了避開高溫,我們約早上七點出頭出發,這時候的氣溫涼爽宜人,爬坡正好。
我們得攀升海拔一千公尺左右,無盡的爬坡令我爬的心浮氣躁,在我終於感到不耐煩的時候,Kabarnet終於到了,這時候的海拔約兩千公尺。
吃完午餐後,我們順著一個大長坡下滑,這一滑就滑掉了今早爬得要死要活的心血,瞬間降了八百公尺的高度,一邊滑一邊感受到熱氣襲來,我們像是滑進一個火爐,滑到底時空氣已熱得像燒燙的鐵焊上我們的皮膚。
『這不成,不能在這樣的高溫下騎車。』我對史說:『我們得找地方避避熱頭。』他也同意。於是我們在一棵大樹下休息午睡。
五點左右在一個小吃店吃簡單的晚餐,有一名男子問我們接下來要去哪,史說我們想找個地方露營,結果男子說可以在小吃店後面紮營,我們隨他走到後頭才發現原來那有一大塊草地,我們揀了塊地方,他們很熱心的幫忙清理雜草石塊,想盡量讓我們睡得舒適些。
等地整好後,我們攤開帳篷搭好,他們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。眾人在一切就緒後散開,留給我們休息的空間,甚至還會貼心的幫忙呼喚不時來黏我們的小孩離開。
其中有個一直跑過來的小男孩,有一次接近帳篷時給了史一顆糖,讓我覺得很好玩。想起之前接近坦尚尼亞的邊界時,被孩子們不間斷的要糖,這一次倒是被一個小孩給了糖。
12/18 (二) 抵達Iten
今天跟昨天一樣,仍是用無盡的爬坡迎接一天的開始。
爬坡很累,我通常會設定個短期標的物,到達了再換下一個,於是這樣一個接一個的,不知不覺終點就到了。而且每達成一個短期標的物會有種『我真的有在前進』的感覺,心理上比較不會太消極。
爬到一個瞭望點,我們停車休息片刻吃點東西,旁邊一個女小販過來搭訕,問我們能不能給她chapati,她想用一個芒果換。
我撕了半張chapati給她,換得一個小芒果給史。後來她拿了一個木瓜說要請我們吃,史連忙說:『不用了,我們不想買。』她說沒關係,這算她請的。
她速速的削好木瓜擺在盆裡,我們也就吃了,但心裡仍有些不踏實。史覺得無事獻殷勤的她必有所圖,但我也看不準,乾脆不多想。
這名女小販叫Eva,她拉我去看山崖的同時,史正跟一個我們剛剛看他滑下坡,但才一會兒功夫又騎回到瞭望點的肯亞單車騎士攀談。
我和Eva合了幾張影,先前史因為她無緣無故給我們免費木瓜心生疑竇,會不會真的是我們想太多?說不定她只是單純想示好?
在我們準備和單車騎士Rasht離開時,Eva表明希望我們給她一些錢,就算一百先令也好。
當她說出這些話時,我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,失望地心想:唉,所以剛剛的親切友善都是裝的囉?這就是假裝熟真要錢嗎?
我們拒絕她,並說我們身上沒多少錢,那個木瓜是她說她要請的。她盧了幾次不成後,立刻態度冷淡的說再見並轉身去收拾放在地上的盆子,和剛剛親熱粘膩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。
為了一百先令可以這樣說變就變,生活上的貧窮讓她的誠信也變窮了,這算不算也是一種現實的殘酷呢?
因為有Rasht的相伴,我們不好意思常常休息,速度因而加快許多。剩最後的六公里左右,Rasht說他先到那個史提及的單車俱樂部等我們(他雖然才十六歲,但也是會員之一),然後就咻一下的騎走了,我們則慢吞吞地前進。
爬上最後一個大上坡,中午十二點多我們才總算抵達Iten,這裡是有名的馬拉松跑者訓練地,許多在世界比賽奪冠的肯亞跑者都是從這裡訓練出來的,所以一進城就有個斗大的招牌寫著『Welcome to Iten home of champions』。
我們找到了單車俱樂部的所在地,在經理派翠克的帶領下去吃午餐,他還安排了一個房間讓我們睡,我們得以好好休息半天,真的很謝謝他。
這個單車俱樂部分兩區,一區有兩個相通的房間是維修和停放單車的地方,另一區是個宅院,似乎是讓選手住宿的地方,感覺這個單車俱樂部算是很有規劃的。
12/19 (三) 我們其實很幸運!
今天不用爬坡了,所以我們乾脆睡個盡興再出發。
過了Iten大多在下坡,沿途看到許多在訓練馬拉松的跑者,也有白人,可見這裡出產長跑冠軍的名氣有多響亮。
我們找了家小吃店吃早餐,坐在一旁的一個男子和史聊了起來,他問了許多關於德國天氣的問題,當他聽到德國將近半年都很冷,有時候氣溫甚至到零下,室內都要開暖氣,不禁笑著說:『那我們其實還是幸運的嘛!』顯然對於自己所擁有的很滿意。
看到他的笑容,我好像得到某種啟示,人如果對自己擁有的感到滿足,似乎較易感到快樂。『比較』有時候讓人欲求不滿患得患失,有時候反而讓人懂得珍惜。
天氣微涼,路又常常是下坡或平坦,讓今天騎車的節奏輕快,好一陣子沒騎得那麼舒暢了。
我們在吃過晚餐後準備找適合營地,但騎了好一段都沒看見教堂,後來總騎行距離已破了八十公里,時間也快傍晚六點了,史看到路邊一戶有大院子的人家,決定去問問。
這群人很爽快地說好,於是我們將車牽進院子裡,找了一塊角落紮營。他們是一個八兄弟的大家庭,今天才各自回到老家準備過聖誕節,老大在Voi做生意,其中兩個兄弟在卡達工作,人都很大方好客,甚至還幫我們準備了熱水沖澡。
史去歸還水桶和臉盆時,和他們喝了起來,我後來也參一腳,一群人在院子裡聊天喝酒 (我喝能量飲料),感覺就像一個家庭酒吧一樣。
小弟說起了在卡達工作如何被種族歧視的經驗,聽得我目瞪口呆 (像是在同一個電梯,有人會因為他的存在而遮掩口鼻,或是去客戶家維修電器,主人跟在他後頭清潔他走過的每一塊地和碰過的東西)。
酒後大家進屋吃烏卡里,他們說喝酒一定要吃東西不然容易醉,而烏卡里解酒最好。明明吃過晚餐的我,竟還能把那盤烏卡里配sukuma吃完,自己都被自己的好胃口嚇到了。
吃完烏卡里後,我們便告辭回帳篷,他們借給我們的油燈發出昏黃的光,將黑夜照的溫暖,如同他們對我們的好,也在我們心裡發光發熱。